“好歹也要你自己说一个赌注,你不说没意思……”
“我向你称臣。”卫封眼中温柔似水,“这样可好?”
“你囚禁我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
卫封敛下笑,正色道:“那是最后一回,今后不会了。”
两人一直等到太阳落山,看夕阳沉入那片槐树林中。
夜晚又将来临,庄妍音又恐惧这样的黑夜,山下阿婆腿脚不便,是不可能来找她的。
卫封安慰着她,让她找来干树枝,教她取火。
庄妍音踩着夕阳的余晖去捡干枝,山谷中忽然间接连响起洪亮的声音,一声声皆唤“皇上”,还夹杂着陈眉的一声“公主”。
庄妍音兴奋地跑到卫封身前:“我赢啦!”
……
齐军军营上方的夜空被无数侍守的火光照亮。
帅营中的屏风后,庄妍音从浴桶中冒出脑袋,终于洗净了浑身汗渍与风尘,筋骨疲累,靠在浴桶边沿便不想离开身下温热的水流。
陈眉撑着最后的力气辨认记号,与季容找到了他们后此刻已经歇去一旁的营帐中。
已是夜深,军中也没有宫女服侍。
卫封的声音隔着屏风传来:“小卫,水该已经凉了。”
庄妍音才终于恋恋不舍地从温水中起身,擦净身上水珠,取来卫封的玄色寝衣,外衫未再套了。
卫封挺拔修长,他的长裤穿在她腿上还余下长长一截,她弯着酸沉的腰挽起裤腿,摸了摸脸颊冒出的一颗又硬又疼的痘痘,疼得嘶声走出屏风。
营帐中的烛光轻微跳动着,卫封靠坐在床榻上,他功力没有恢复,体内余毒才被军医清理干净,膝上伤口也刚刚换过药。
望见她的瞬间,他敛眉挥手让她上床来。
长发如瀑倾泻,庄妍音手脚并用爬上了这张军营中的简易龙床,袖子长而空荡,如台上唱大戏的人儿,见卫封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她挽起阔阔袖摆。
卫封手指摩挲着她脸颊的痘痘,她疼得偏开脑袋。
“是不是不好看呀?”
“好看。”
“真违心,长痘痘也说好看。”
卫封抿起唇:“你变成什么模样都是我的小卫。”
庄妍音没有理他的话,环顾了一圈营帐,未见到铜镜。
卫封读懂她在找什么:“铠甲上有。”
庄妍音顺着他目光落在木桁上垂挂的那副铠甲上,金甲上有一片锃亮的甲片,应该是护心镜。她弯着腰照着面颊的痘痘,又红又肿,该是她这几日用锅灰遮面给闷出来的。
她重新回到了床榻上,卫封弯腰将她搂在怀里,俯首凝望她道:“明日我让军医来给你医治。”
“你不说我娇惯了?”
“你不娇惯。”
庄妍音拧着眉,瞅向那垂挂的铠甲:“我怎么觉得那不像盔甲,像戏台上将军的袍子。”
“嗯?”
“全是坊。”
卫封不解她意,正要询问,庄妍音忽然凝望着他:“你说的梦话还记得吗?”
“什么梦话?”
“你说那只是因为你当成了你的污点……”
“那不是梦话。”卫封握住她的手。
指腹的茧摩得她微痒,她感受到征战带给他的磨砺,握剑的手茧似乎添了粗粝。
他的眼从未如此刻温柔,也流淌着少年的青涩与赧然。
“我把我给你,大婚的时候。”
“我永远都是你的哥哥,你的丈夫。”
这句话他说得比往昔朝堂上每一道圣旨还要庄重。
庄妍音心扑扑跳快,一瞬间被他握住的那只手也滚烫起来。
她抽出手,极不自然地扭过头。
“那个……”
卫封也很紧张,生怕是他吓坏了她:“怎么了?”
“我,我。”庄妍音红透了双颊,白皙纤细的手指缓缓拉下了领口衣襟。
雪白得刺眼的细嫩肌肤,沟渠拥着盎然春光,她心口有一朵五瓣的花,绽放着红得近乎妖艳的朱砂色,盛放在青色经脉上,宛若栩栩如生的红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