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十元(1 / 2)

楼天昴和自己的同事一起住, 不过同事不是一个部门的,他也经常出差,他在这里只是留个房间放点资料,放张小床。

“你要和爸爸睡吗?爸爸可以给你讲故事哦。”楼天昴冲楼天宝眨眼笑。

楼天宝往他肚子上来了一拳。

她道:“老不正经, 你看看你房间塞得下我们两个人吗?十平方米的空间, 连转身都困难。”

楼天昴装作吃痛, 他捂着肚子说:“这不是想和你叙叙旧嘛。算了算了, 你带着那个孩子去我同事房里睡, 他那边没什么重要东西,只有资料。我给你找一床干净的被单枕套和床单, 明早再和你慢慢聊。”

楼天宝正想说自己那边有干净的三件套,但看父亲在柜子里翻腾得十分起劲儿,也不好意思阻止他了。

等拿到三件套,又找了一床还算干净的被褥, 两个手不是很巧的楼家人齐心协力,将床铺整理好了。

小和尚吃饱喝足, 已经在外头的单人沙发上睡着了。

楼天宝不想惊动他, 悄悄抱起小和尚, 带进门里放到了单人床床尾。单人床太窄了, 两人睡一头会互相挤来挤去, 她就和小和尚错开了睡。

熄灯时间到了, 房间的电气被一口气全切了, 楼天昴在黑暗里说了一声“晚安”,关上门回自己的房间去睡觉了。

躺在被窝里的楼天宝浑身酸痛,头脑发沉, 但一时半会儿又睡不着。

这间小屋的窗户上只有一块薄薄的窗帘布, 外边路灯的光还是能从宽大的针脚里透进来。

隔壁还有一个多年不见的亲人, 在打鼾。声音平稳绵长,像是按下了复读键。

一种莫名的安定感卷上了楼天宝的心头。她长长地叹了口气,闭上双眼,很快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

路灯在早五点的时候熄灭了,现在外边比深夜时还黑一点。

楼天昴敲了敲房门,里头没有动静,他就推门进去将还在睡梦中的楼天宝叫了起来。

小和尚睡醒的时候,总觉得肚子上好像有什么。楼天宝没敢和他说,自己半夜觉得脚冷,就下意识把脚挪到了暖和的地方去,结果没想到蒋涛抱住了她的脚,当做了抱枕抱了一整晚。

还是个孩子呢。

楼天昴虽然是个单身汉,但一个人吃喝从来不落下。早饭是杂粮粥,里头还有一两块年糕,楼天昴说这个叫“腊八粥”,亚洲的华国经常弄这个东西吃。

华国就是一果的那个华国,名字都没有一点变化,原汁原味。楼天宝感慨地喝了一口,还督促身边的小和尚多喝一点。

小和尚喝饱了,楼天宝却是还没吃饱。楼天昴看看手表,说道:“时间来不及了,路上我给你再买两个包子吃。你以前不是吃什么都容易饱么,现在怎么一下变成大胃王了?”

楼天宝整理了一下思路,感觉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于是决定以后有空再和父亲讲。

楼天宝打开了一楼的大门刚想往外走,身后就传来了父亲的声音:“别走那边,走上头。”

上头?

楼天宝奇怪转身,他看见楼天昴在楼梯上弯腰,冲她招手:“这边,这边。”

楼天宝跟着他到了二楼。二楼上有三个房,卫生间和他与同事的卧室,除此之外还有一扇通往阳台的门。

“昨天吃完饭你俩就去休息了,没带你们去阳台上看看。我们要是上班迟了,就从这里走。刚好能带你看看周围的景色。”

周围的景色?这三果世界还能有什么美景可看吗?楼天宝歪歪头,跟着父亲到了没护栏的阳台上。

……还别说,这六合亭的景色还真有点意思。

整个六合亭以一座六角亭为中心,开分六合,六个方位各有一人把守。

六合阵原是战阵,包含了乾、坤、生、死、水、火六门,但由于大部分门路过狠,于是前有高人改阵,将它结合武学的“内外六合”——也就是精、气、神相合的内三合与手、眼、生统一的外三合相结合,做成了一个可以缓慢提升各部住民身体,并抗扰外界鬼怪的大阵。

阵眼就在中央的六合亭内。亭子很大,有三层,高于其他所有建筑。

楼天宝跟在父亲楼天昴的身后,从阳台上搭的木板上走,直接穿过了隔壁楼的屋顶。这些一二层的小建筑之间相当拥挤,要是同时开窗开门,一定会撞到一起去。楼天宝不得不回头牵引小和尚,要他一个人走木板路还是太刺激了。

“大刘,给我三个肉馒头!”

楼天昴走过了一个巷口,冲下面喊。

底楼的窗口中立刻探出一个人头来,嚷嚷道:“肉涨价了!包子用佛果换,之前的破铜烂铁我可不收了。”

楼天昴嘴里“啧”了一声。他扣扣搜搜地从口袋里挖出两颗佛果,朝那人砸过去:“喏,你自己拿好了,包子给我扔上来。”

下边的人收了佛果,扯了张牛皮纸包上三个包子,往空中用力一丢,楼天宝正好接了个满怀。

卖包子的大刘忽然又说:“怎么只有两个?你还一个包子给我!”

楼天昴拉着楼天宝赶紧走,他说道:“不对啊,我分明扔了三颗的,一定是有一颗掉在地上了,你仔细找找。”

趁着卖包子的大刘低头寻找,三个人已经跨过了两个屋顶,跑出老远了。

楼天宝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果不其然里头的肉又是一股奇怪的味道,不过也能吃。她掰了半个给小和尚。

小和尚早上吃多了有点吃不下,她就把半个包子往油纸包里一丢收进物品栏里,等会儿给他当点心。

六合亭离楼天昴的住处不近。他们走走跑跑,行了半个小时才到了六合亭。

横穿整个小型基地也只需要一个小时,楼天宝往回看了看,她根本找不到父亲的家在哪里。

楼天昴带着她从房屋一侧的楼梯下去,回过头认真整理了一下女儿的外套与高领卫衣说道:“进去之后不要多烦,一切交给我。他们问你什么,你就说自己在外面通过了副本,已经是一名异能者了。这里的异能者都是身穿过来的,你是魂穿,会引起上边注意。”

引起注意意味着特殊对待,可能还要隔离观察。楼天宝最怕被人限制自己的人身自由了。

六合亭的外观就是一座古色古香的亭子。正门上有一块巨大的牌匾,上面用朱砂写了六合亭三个大字,周围还有金粉描边。

往来进出络绎不绝,楼天宝等了几秒,这才寻到间隙往里面走。

六合亭内里是挑高的,二层并做一层用,顶上有不少吊牌,楼天昴指了指“人口登记处”的牌子,对楼天宝说:“往那边走。”

他在人群里窜来窜去,如同一条活鱼。相比之下楼天宝就没那么灵活了,她与小和尚好不容易到了人口登记处的柜台,就见楼天昴打开了一旁的柜台门,让楼天宝进去。

哟嚯,光明正大走后门。

楼天宝轻咳一声,在旁边一队人羡慕嫉妒的目光里,走进了登记处的柜台里边的小隔间。

楼天昴从一旁的架子上抽了两张表格出来,递到楼天宝手里,让她填一下。

小隔间里还有一个胖胖的阿婶儿,一见楼天宝来了,忍不住眉开眼笑:“这不是宝宝嘛,你没事啊!太好了,之前老楼因为过度伤心影响到了工作效率,被天门部一脚踢到了六合亭来,我害怕他再这么消极下去,又被踢去看守隐匿观。”

楼天昴忙说:“爱女心切,爱女心切。牛姐,你能不能帮她办理一个好一点的户口?能迁去天门吗?”

牛姐立刻收住了脸上的笑,打量了楼天昴两眼。

“怎么,不满足女儿失而复得,还想着要给她升个级?看情况吧,最近天门那边的户口名额紧缩,我得先给你去问问。”

楼天宝填完了单子拿过来给牛姐。她的脸上也带着笑容,说道:“牛姐,我这是死而复生的户口,旁边还有个小的呢。”

牛姐探头看了一眼:“哟,这么几年不见,这还一带带俩来了?真厉害了……老楼,那我还得恭喜你当外公。”

楼天昴连忙摆手:“不不不,不是我的孩子。不是我孩子的孩子。是有人托楼天宝带进六合亭的。”

楼天宝道:“这孩子的父亲死在外头了,他无亲无故,只好落在了不远的一个隐匿观里,观主出不来,又想请人带他过来,好上学接受教育什么的,我就带过来了。”

牛姐看了一会儿小和尚,倒是也觉得他可爱得紧,捏了两把脸皮就说:“你这孩子也是老实。像是这种托人带户口的,拿个不是要给个百十来斤的粮票布票?还有佛果也少不了,结果呢,你说带就带过来了。你有没有想过,这孩子没有父母亲戚,他户口不能随便迁到别人家里,除非有人领养他。”

楼天昴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他喊了一声“糟糕”,还拍了一下大腿。

楼天宝:?

她还没搞懂情况。

楼天昴一脸痛心疾首,他说道:“女儿诶……像是异能者拖家带口,的确也不少见了。但是那是人家,人家花钱上户口本肯定没意见,但是你还年轻,要是领这么个小孩到户口本上去……我怕影响到你以后婚配。”

牛姐在一边点了点头。

“老楼可是出了名的痴情,他这么多年过来了愣是一个女人没找,我们还以为他同性恋呢,”牛姐笑道,“他们要传绯闻,只能传是你的孩子了。”

楼天昴这个便宜外公当定了。他盯着楼天宝看,正想说什么,一旁的小和尚倒是率先开口了。

“姐姐,爷爷,你们要是为难的话,就把我送回师叔那边吧。等以后长大了,我再找机会过来。”

小和尚认真地说。

牛姐看着他的小表情,叹道:“真懂事。可惜我儿媳已经养了两个孩子了,再收别的孩子会有麻烦,不然我倒可以让他上我家的户口。”

楼天宝挥了挥手:“不必了。就让他跟着我吧,反正我一时半会儿也离不开六合亭,家里多他一个,也没什么问题。”

再说了,她根本不可能结婚。领蒋涛回家,可以为她挡掉不少桃花,楼天宝沉迷打鬼基建搞副本,其他事情滚边去。

既然女儿是这个态度,楼天昴这个做爸爸的也只能支持。小和尚年纪太小了,这么送来送去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牛姐给表格盖了章,就说过两天更新楼天昴家的户口关系。只是迁去天门基地的可能性不大,让两人不要抱希望。

本来楼天宝就没抱希望去天门基地,既然户口搞定了,那其他的事情也不会那么难办了。

下一步是去甄别教派。

说到教派,楼天宝猛地记起杜生和赵壹两个人被女鬼拍飞的事,她和父亲说了,楼天昴听了两个人的名字,立刻就说不用担心,这两个人很厉害,人口部门的长生烛也没灭,肯定没死。

……楼天宝忽然觉得一果的老爸大概是死于心眼过大。

楼天昴带着楼天宝和小和尚走到了负责教派的窗口,这里只有两个人在,冷冷清清的。

窗口里的小姑娘见了楼天昴,立刻将面前的手机收了,说道:“有什么事?”

楼天昴礼貌微笑道:“我带我女儿甄别一下教派。可可,我不会告诉你上司的,只是以后别在上班的时候看小黄文了。”

叫做“可可”的女孩如临大敌:“怎么回事,我明明把背景光调到最暗了……”

楼天昴继续微笑:“是你脸上的表情出卖了你。你笑得像个猥琐男。”

窗口里安静了一秒,周围旋即传来了好几人的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