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选择。"(1 / 2)

等出去后, 楼天宝想起自己有个问题没问。

焦作说不定知道球球在哪儿。他是机算科第一,但他没有出现在此次殿试上。

考生无故失踪,焦作这个主考肯定会知道一二内情。

她想了想,还是没折回去询问。

球球是她的王牌之一, 要是让焦作知道他也是异士, 等于又泄露了一张底牌出去。

现在, 楼天宝不想让焦作知道太多, 只告诉他“胡天保”是自己的人就足够了。

她一个人, 带着两个假身份,和焦作与丁荃打交道, 绰绰有余。

-

楼天宝回到了商会做了些准备,再次返回谢允府上。

这一次揭榜,楼天宝的心情没有之前那么激动了。她出奇地平静,当她看到上次那位报喜官再一次踏入谢府之中时, 她的心情也没有丝毫波澜。

鞭炮声和祝贺声在她耳边回荡,楼天宝想的却是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恭喜啊!贤王府上出了两名进士!”

“世子殿下第三十五名, 这是好还是不好?”

“你管那么多作甚!中了便是中了, 世子中了可是大好事!”

“那他的书童呢?”

“好似也中了。”

周遭都是窃窃私语声, 也有人毫不避讳, 大声谈论楼天宝的事。

那报喜官显然知道了府上的情况, 他从马上下来, 笑着走到楼天宝身边, 对她说:“要不还是带你回商会吧。我就不在这儿报了。”

楼天宝转身看看周围忙碌的众人,点头表示同意。

那报喜官便再如上次那样,一把拉起她, 跑马出了谢府, 在长街上奔驰起来。

楼天宝没学过骑马, 就觉得屁股生疼,忙说:“你疯了?这样会冲撞别人的!”

报喜官说:“你怕冲撞到别人,我倒是怕别人挡了你的路。”

语毕,他突然扬声喊道:“都让一让,探花郎过街了!”

楼天宝被他的马颠得一时间没听清,第二遍才回神过来:她中了探花?

自己那份卷子,居然能判到探花?

她不敢相信……

报喜官喊了两声,街上的人都自动让开了,他们无一不露出羡慕的神情,抬头望着那马背上的年轻人,想要提前目睹探花郎的风采。

楼天宝的感觉不太真切。

一直到她下马,进门,商会里的人涌出来,她还觉得有些遥远。

今日及第,她自己是有些预感的,但到底会中多高的名词,她自己也不知道。

焦作说给她呈递上去了,但她下意识觉得,宁帝不会承认自己的才华,更不会给她前三的名次。

这次居然给了……

四周的喧嚣与她仿佛无关。

其他人兴高采烈地去放鞭炮、包喜钱、送鸡蛋、吵吵嚷嚷的,那些还没走的商队里也有人过来凑热闹。

楼天宝在大家的簇拥下勉强喝了两杯酒,又给那报喜官亲手送了一封银子。

胡爷和其他人高兴极了,说着什么“把百年的陈酿都拿出来”,显然有些疯癫。

他们都是粗人,没怎么读过书,这辈子不会体会金榜题名的快感了。再加之上次中贡士时,楼天宝让他们不要刻意张扬,这次当然要可劲儿折腾了。

楼天宝在旁笑笑。

楼天宝经历过了高考和考研,已经少了那份感觉。

报喜官和其他人一起吃了午饭,他临走之前还是表示想结交楼天宝,告诉她自己叫秦朗,有空可以去翰林院找他。

楼天宝表示没问题,将他送走了。

插花游街在揭榜之后进行。

宫里来了几位太监,带着红色的探花袍与大红花,还有一顶插着孔雀尾羽的高帽,进门给楼天宝布置。

楼天宝被太监们好一阵糊弄,先修面再涂粉,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穿好衣裳,她在太监的催促下上了马,拎着缰绳上了街。

插花游街时,万人空巷,喜乐间奏,芳花四撒。

骑马走在路上,道路两边的年轻男女会不断朝进士们掷花掷果(很小的那种),还有投掷香囊与佩环的,楼天宝长得又算周正,不少男女都追捧她。

前面的状元与榜眼两人都是年纪更大一些的,考过一次两次的人,且两人都有了家室,众人的注意力便放到了最后这一位探花郎身上。

一圈街游下来,楼天宝身上挂满了香囊玉佩和花环,身下的枣红马快要承受不住了。

楼天宝又不好将身上的东西丢到地下,正左右为难时,后面跑来了一个人。

“都给我,我给你拿,我给你拿。”那人跑得有点急,上气不接下气,伸出两只手往前。

楼天宝刚想说谢谢,结果听声音很熟,低头一看,居然是徐来。

徐来一脸汗和笑,露出一排龅牙。

楼天宝沉默了两秒,问道:“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徐来听她问自己,顿时来了劲儿,手举得更高了:“大恩人!财神爷!要不是您,我这把也不能见风翻盘了!”

楼天宝在马背上看他挤眉弄眼,满头问号。

诶等等……他之前好像和四美开过赌盘。

楼天宝:“你难道……”

徐来:“嘘嘘嘘!没那回事!没有!我真的没去!”

这……这是不打自招了么。

楼天宝说:“我反正左右管不着你。这些你拿去吧,孔先生和其他塾师可还在府上?”

“在,都在。”

楼天宝点点头。

“那行,我等会儿去买束脩。”

徐来看她伸手过来,将那一大捧的东西都给自己了,笑得眼睛都看不着了。然而听她说要买束脩,又是一阵疑惑:“您要拜师?这不都考□□名了吗?”

楼天宝道:“先上车后补票。”

徐来不是现代人,听不懂这个梗,然而楼天宝卸下了马儿身上的东西,那马觉得轻松无比,脚步登时快了,徐来便被抛在了后面。

楼天宝说:“你先回去吧!”

徐来在后远远地回答:“好嘞,我回去沏一壶茶等您!”

楼天宝朝后笑笑,街道上有围观的年轻女孩忍不住一阵尖叫。

楼天宝:“……”

至于吗,她捏的替身又不是绝世大帅哥!

楼天宝自嘲了一阵,叹了口气。

没办法,现在她是探花郎。功名就是最好的美颜滤镜,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比一飞冲天的穷苦小子更惹人注目了。

楼天宝看到了人群之中各种各样的目光。

有爱慕,有好奇,有不屑,有欣赏,有怀疑,还有妒忌,仇恨与怨懑。

毫不夸张,负面消极的情绪非常尖锐,直扎人眼。

这就是站得越高,承受的恶意越大吧。她将目光收了回来。

游街需要游东西二市,还得从中道上走,足足游了两个时辰,等游完,天都黑了。

明日就要上殿面圣,又是一次审判。

楼天宝不知又有什么需要面对。她躺在床上,辗转着想了一阵,还是去找了药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