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子, 头发是短的，但是剪得参差不齐，看起来是她自己的手笔。

楼天宝忙说：“张姐，我是路过的, 您别担心, 我问点问题就走, 不会逗留。要不您在门里, 我在外头, 我就不进去了，你看这样成不成。”

张燕是个热心肠, 她看楼天宝衣服脏兮兮的，衣服上也有护甲，就猜测她被同伴抛下了，就说：“你还是进来说话。一个小姑娘家, 独自在外头呆到下午两三点，实在太危险了。”

楼天宝又给她看了一下自己身上, 让她确认自己没带武器, 这才进入张燕的屋子。

等楼天宝进屋, 张燕立刻将里外三道门都关了起来, 还把一旁的铁柜推过来, 楼天宝忙过来帮她。

三道门, 外加死沉的铁柜, 门口堵死了，密不透风。

“别脱鞋了，我家好久都没拖过地, 不嫌脏。”张燕领着楼天宝进客厅, 还去给她拿水。

楼天宝就说：“不用不用, 我自己有水。”

张燕看了她一眼，她身上连个袋子都没有，哪儿来的水？就硬塞了她一瓶。

“我看你这个衣服，不怎么像普通人。你是公职人员？怎么会在这里。你们不是只每月月初过来么？难道是过来找物资的？物资不是早整理干净了。”

楼天宝身上穿的盔甲和护甲不像是新式的东西，她反而误以为是公职人员的配套设备了。

楼天宝就说：“出了点事，遇到危险了。手机和武器全丢了，人也眼见着要回不去，想看看能不能派人过来接我。”

张燕一听，立刻捂住了嘴：“我天爷，又有打劫了？前些日子扫黑除恶才来过，怎么又有了？诶，我去打电话报警，你叫什么？”

楼天宝就说：“我叫楼天宝，我也不太清楚是不是打劫，我整个人都昏了，醒过来的时候，身边什么人都没有，只有我一个。”

她没说自己是穿过来的，等摸清了这里的情况再说。

过了一会儿，张燕回来了。

她的表情很严肃，就说：“真奇怪，他们说你不在名单上。你是乡下来的？看衣服也不像城里人……我给你开门开的太草率了。算了，今天他们赶不过来，今日阴天，夜得早。他们明早过来，今晚你在我这儿凑活住，别担心，我还有点物资储备。”

楼天宝便答应了。

这样的情况她也料到了，楼天宝当然愿意住下。

只是……当天夜里发生剧变，这是她没料到的。

张燕确认了楼天宝的身份，一下子变得格外热情。

她好久没见外人了，也好久没和人说话了，今晚就特意给楼天宝开了两个罐头，一个还是八宝饭罐头，她留着过年时候吃的。

楼天宝真的不好意思吃她的东西。她想着，等自己走之前往张燕的柜子里多放点吃的喝的，可以放一点天宝楼自制的干粮，他们现在研究出了一种特别好吃的甘薯。

象征地吃了一点（两个罐头对楼天宝来说就算不上塞牙缝），张燕给了楼天宝一身干净的衣服，让她换上。

张燕还想让楼天宝洗澡，她家也有自用的水箱，这回楼天宝是说什么也不同意，吃了人家的，怎么还能在用人家的水洗澡呢。

天眼见着黑了下来，张燕又将窗户外的铁板拉了起来，里头又拉了两层。

这栋楼有两层，所有的窗户都用铁板封住了，屋里一下变得黑暗无比。

做完这些，张燕又领着楼天宝去了地下室。

地下室是她平日睡觉的地方，楼天宝发现这里十分空旷，居然有一百多平方米，足有五米深。

张燕领着楼天宝到了靠墙的位置，点了灯，给她看墙壁上的铁栅栏和光电子镣铐。

“我老公在五年前末世开始的时候死了，但是这屋子里，我一直准备了两副镣铐，如今正好给你用一副。等会儿铁栅栏下来，你在外头，我在里头。”

“这么严重？”

“你是真昏迷糊涂了。”张燕说，“就是有这么严重。上半年，我们这个小区里的老王，就是恶魔上身，死在了自己家中。要不是因为他本来身体素质就不好，他就从自己家的地下室冲出来了。现在，一入夜，我们所有人都要把自己关起来，等四点之后，才能放出去。”

楼天宝等那栅栏下来，就继续和她唠嗑，听了不少消息。

这已经是恶魔末世的第六年了。

一开始的那两年，恶魔也只是偶尔出现一次两次，别人大多以为是什么邪魔，或是急症，都没有怎么在意。

等到第三年，第四年的时候，恶魔突然在一夜间附身了一整个城市的人，血洗了一座城，还未等这个国家的人反应过来，又是第二座、第三座、第四座……

“为什么是一座座城市这样附身？”楼天宝问，“要方便的话，为何不干脆全世界都来一遍？”

张燕摇摇头，她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每次能来的恶魔有限。”她说，“这里面的事，国家不会告诉我们的。”

后来，就不是一座城一起了，而是三五座，每城出百分之多少的恶魔，这屠城的效率也极高，但是那时的人也反应了过来，都从城里逃走，逃去无人的地方。

但是，没有人是单独出逃的，基本都是以家庭为单位，这就让恶魔有了可乘之机，也造就了许多血腥的惨剧。

有多少家庭之中最健壮的那个人被附身，屠杀了自己的丈夫妻儿，或是父母兄妹。

两周后，华国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国家先发出疏散通告，所有人立刻远离自身亲属，不仅是亲属，人必须在夜晚独居。

这件事太难了。

让人互相隔离一两日，有不少人都会受不了，更别说是独居隔离。

这通告一出来，不少人反对。但是也有不少人明白这是保全家庭的唯一办法。

通告出来半年后，反对的声音逐渐小了，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