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亮灿灿的晴天,但鬼奴们辛勤搭建的铺面里,却阴暗如洞穴,还需要蜡烛作为辅助照明。转载自我看書齋郑东霆大马金刀地斜坐在铺面的窗前,一只右臂懒洋洋地搭在窗台前,另一只手抓着一把芭蕉扇,有气无力地扇着凉风。祖悲秋双手揣在袖口,四平八稳地守在窗台前,静静等等待着上门的客人。铺面门口高悬着两杆旗幡,山风一吹,旗幡招展,上面的大字赫然映入眼帘“天下百门无上秘笈尽集于此”,“圣手门徒传道解惑指点迷津。”
“唉”郑东霆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一边咂巴着嘴,一边含情地问道,“半天没人来啊。”
祖悲秋转过头来,将脸对着师兄,他双眼上那两块醒目得青肿触目惊心地涌入郑东霆得眼帘:“刚好在饭口上,都去吃饭了。呆会而就都跑这来了,你看好吧,师兄。”“噗!”看着师弟脸上这两块淤肿,郑东霆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师兄,你已经笑了我一夜了。秋彤虽然在我面门上打了两拳,但是不知为什么,我总感到她还是对我有情得。”祖悲秋严肃地说。“当然当然,她至少没有刺你两个透明窟窿,你昨天是怎么想得难道你忘了洛秋彤是男装女伴吗”
郑东霆失笑道。"师兄你是说如果秋彤是女装,她就不会打我吗”祖悲秋忙问道。
“当然不是。只是,现在升魔台上所有人都以为我有一个龙阳断癖得师弟,这岂非荒唐。”郑东霆耸了耸肩膀。“我只是想学学你得样子。你经常和我说你是南五道风月场得常客,我以为能从你身上学点本事,谁知道你出的都是昏招。”祖悲秋不无埋怨地说。“我出的怎是昏招,你也看到了,昨天在台上青颜和我有多么缠绵!”郑东霆不甘心地反问道。“那昨天夜里给你得四个耳光又是什么”祖悲秋立刻反唇相讥。“那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维持一下她做女人得尊严。”
郑东霆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青肿得脸颊,“你不知道她下手有多轻,情侣之间这样才有情趣!”师兄,你嘴角…”祖悲秋指了指自己得嘴角,“牙血流出来了。”郑东霆连忙用袖子抹了抹嘴唇用了撮了撮嘴,吸出牙血,混着一口血痰,吐在铺面之外。“哼,好吧。我承认,我看不懂青颜得心,她昨天明明已经对我…到了晚上就一下子变成了另一个人。我实在是弄不懂女人…”看到已经无法掩饰,郑东霆无奈地垂下头,颓丧地说。“也许是因为我们昨天打乱了她们利用五曜星魂阵换回天山秘笈得计划”
祖悲秋小心翼翼地问道。“哼,那个简直是自杀的方法,你就看台下多少人对他们眼红吧。如果他们真的把所有秘笈都拿到手。光天书会的主事和那十二门将就够他们喝一壶得,不要说还有暗中窥伺得魔教。”郑东霆说道这里,转过身,用力一拍师弟得肩膀,“昨天你把秘笈都押在了我身上,我今天也会押在你身上。
你想出来得方法才是真正的天才的主意。今天就让我们好好和昆仑魔教斗一次法,让青颜和洛秋彤看看我们师兄弟得本事。”“嗯!”祖悲秋用力点了点头,“如果我们能够成功,连姑娘和秋彤定会对我们回心转意。”就在他们谈话得时候,一身金光的金和尚无空,抱着洗髓,伐毛二经,兴奋得脸膛通红,将整个身子堵住了他们铺面得窗口。“客官想要换点什么”祖悲秋转过身来,保持着他那双手插袖的生意人姿态,满脸地微笑道。
“我想练先天内功,但是不敢练少林一脉内功,又不敢轻易尝试别家得心法,每天都苦恼得无法入睡。不知道这两位圣手门徒能不能给我指点一二。”金和尚呲着牙,患得患失地小声问道。“师兄…”显然祖悲秋对于内功得精要不是特别熟悉,只得求助地望向郑东霆。郑东霆懒洋洋地躬身站起,从铺位的桌面上抓起一本圣手小无相功得秘笈,随手丢到窗台上,又“轰”的一声坐倒在竹椅上。“圣手小无相功心法换洗髓,伐毛经书两本,多谢惠顾。”
祖悲秋将小无相功心法推到金和尚面前,接着袍袖一卷,将洗髓,伐毛经收回铺中。金和尚激动地翻动着小无相功心法得书页,忍不住喜极而泣,他仰天怪叫三声,一个漂亮得后空翻,长啸而去。“第一笔生意,师兄!”祖悲秋转过身来,挥拳做了个兴奋得手势,“开张大吉。”“很好,打开局面了。看到金和尚那乐不可支得样子,我猜升魔台得魔头们就该知道是选我们这个铺面,还是去选魔教神功了。”郑东霆连连点头。他的话音刚落,一个身影仿佛幽灵一般在他们铺面得窗口冒了出来,祖郑二人定睛望去,却是令他们心神寒意的川中高手唐万里。唐万里那一双冷漠无情得绿豆眼中此刻充满了憧憬和渴望,仿佛换了一个人。
他双手紧抓着自己独创的春暖花开心法,将整个身子都钻入了铺面得窗户中。“客官你想要点什么”祖悲秋微笑着问道。“我…我…我想要…”唐万里死死盯着郑东霆和祖悲秋,踌躇了半晌,终于忍不住怯生生地说,“我想要…发财。”“啊”郑东霆和祖悲秋同时惊呼了起来。“你们也看见了,当初在安息客栈,为了摆平龙神帮,我一出手就是上千的夜花钉,这就是数百两的银子,我也…“唐万里说道这里,谨慎地朝周围看了一眼,”我也不好意思回头去捡,毕竟要考虑到江湖形象。”“嗷”郑祖二人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我唐门眼看就要建帮立寨,招募帮众,开堂布道,都需要钱。我虽有几分身家,如今也花得差不多了。”唐万里说道这里,面上露出几分难色。
贵门如今有多少人众了“郑东霆好奇地问道。”目前只有我一个人,但是我对自己将要创立的门派很有信心,一定能够威震江湖。“唐万里沉声道,”我今天来,是想问你们,有什么可以赚大钱的武功吗“”唐先生,这里有一款武功能够满足你的要求。“这一次祖悲秋不用郑东霆的提示,已经从柜上取出一本秘笈,递到唐万里手中。唐万里接过秘笈,迫不及待地住封皮上一看,不禁大怒:”明玉诀越女宫的功夫你让我学女人的功夫“
学第一重就可以了,唐先生!“祖悲秋连忙将胖手伸到封页前将书打开,指着页面道,”你请看,练会第一重神功,可以指凝寒气,阴寒彻骨,化水为冰。“”就算如此,对我有何用处“唐万里皱眉问道。”唐先生,你来自川中吧“祖悲秋眉开眼笑在问道。”噢!噢“唐万里恍然大悟,”制冰!在川中!无本万利的大生意啊!“他一把抢过明玉诀,揣在怀里,将手中的春暖花开谱往台上一丢,手舞足蹈而去。
金和尚、唐万里之后升魔台上只要有几分眼力的魔头都知道了郑东霆和祖悲秋铺里藏有好货。开铺日只有一天,机会难得,几乎所有人都放弃了在自己的铺位里守株待兔的主意,三五成群抱着秘笈,拥到圣手门徒的铺位之前。一时之间,铺面之前为满为患,众魔头你推我搡,连打带吵,争夺着铺位宝贵的窗口位置。郑东霆和祖悲秋只能略去了客套话,尽可能快地处理着魔头们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武功需求。
越女宫小剑神先用移魂生生弄傻了七八个挡在眼前的魔头,挣扎着来到铺位窗口,将手中的移魂秘术透过一片挥舞的手臂,艰难地塞到祖悲秋的手中,接着抬起手掌,用修长的手指做了个拿来的手势。郑东霆想也不想,将早就准备好的一本十分不舍剑秘笈塞到好的手中。”下一个!“祖悲秋尖锐而欢快的声音几乎刺破了众人的耳膜。
年帮帮魁、挑灯枪公羊举紧紧攥着年帮秘典龙蛇火诀,挤开万头攒动的人群,硬生生撞开几个虎背熊腰的魔头,抢到窗台前,还没来得及作何表示,一本萧门天转七煞枪秘笈已经打着转狠狠撞到他的脸上,接着一只大手在他胸前一抓,将他手中的龙蛇火诀收入了铺中。”下一下!“
圣手门徒的生意越做越红火,数不清的武林秘笈在铺面中热火朝天在交换出去。本来这场热闹还会维持很久,但是一个人的出现却让它提早结束。
“先生要换点什么”祖悲秋万年不变的和蔼嗓音再次回荡在朝阳广场。在他面前,一脸阴寒的鬼王宋无期抱剑在胸,木无表情在伫立。在他周围溅满了鲜血,无数残肢断体铺满了地面,本来人满为患的铺面因为他的出现人影皆无。
郑东霆朗声道:“宋先生,你不说话我们师兄弟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来帮你啊。”鬼王宋无期宛若标枪般站立,对二人的话充耳不闻,隔了良久,才将怀中的海南乱披风剑诀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台上,接着用一种略带企盼的目光望向郑东霆。
“宋先生,我知道了!”祖悲秋看到海南剑诀,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贵派剑法以猛厉狠绝为主,但是却不够大气,我这里有青凤堂主昔日纵横天下的疾风十三刺…”
“嗯哼!”宋无期狠狠瞪了祖悲秋一眼,冷冷摇了摇头。
“那么宋先生对刀法有兴趣塞外名门的断空斩心法和贵派的剑诀有异曲同工…”祖悲秋的话还没说完,宋无期已经开始摇头。
“宋先生想对贵派的剑法来些花样变化浣花剑派的风舞花林…也不行”祖悲秋救助地望向郑东霆,不知如何是好。
“剑绝天下又有何用到后来还不是一个人独对孤灯…”鬼王宋无期说到这里,一张青脸已经涨得通红,双眼狠狠盯着郑、祖二人,仿佛从心底里期待他们能够领悟他的意思。
“呃,嗯…”祖悲秋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只是徒劳地做着最后的努力,“要不…你是想在火龙点灯枪”
郑东霆一把将祖悲秋推到了墙角,整个人把住了正中间的窗口,用轻柔和蔼的口气产道:“宋掌门,做男人…不容易啊。”
听到这放,宋无期再也保持不了自己冷峻阴森的姿态,他伸出双手,紧紧抓住了郑东霆的手掌,用力摇了摇,轻轻点了点头,用衣袖飞快地擦了擦眼睛。
“啪”的一声,郑东霆将一本薄薄的秘笈端端正正拍到了宋无期的面前,伸手做了个请阅的手势。宋无期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封面,喃喃地念着:“八荒,唯我独尊…”他茫然抬起头,“这是…”
“呃,对不起,名字太长,页面太小了。”郑东霆伸出大手将封页翻开,赔笑道,“后面还有。”宋无期接着读下去:“帝…帝王神功”读到这里,他昏暗的双眼顿时精光大作。
“是要这个吧”郑东霆合上书页,微微一笑。
宋无期一把将这本秘笈揣到怀中,朝四周看了一眼,确定没人看到才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将海南乱披风剑诀推到郑东霆面前,转身大步而去。
送走了宋无期,郑东霆和祖悲秋同时松了口气,以为这一天的交易已经成功完成,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掌突兀地出现在了店铺的窗台上。
这是一张浸透血的手掌。整只手掌颜色呈现着黑褐色的色彩,极像一只从人体上割下来并风干良久的手掌。但是他们知道这不是一只断掌,它是一只活人的手掌,一个他们认识的活人。这中手掌艰难地抓住台面,手背上青筋暴露,似乎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劲称。祖悲秋来到窗前探头一看,吓得尖叫一声,忙不迭地伸出手,将来人从窗口底下拉了上来。这个人伏在窗台上喘息了足足半柱香的工夫才抬起头来。
“那个天竺和尚!”郑东霆惊叫了起来,“他不是死了吗”
祖悲秋似乎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轻,他支支吾吾地问道:“大师,你…昨天不是已经…你怎么会还没有那个”
“麻…麻烦两位施主,我…我用这本瑜伽术换少林…洗髓…伐…伐毛…”天竺和尚对二人的惊讶充耳不闻,只是一个劲儿地颤声说道。
“怎么,大师终于明白少林武功厉害了”郑东霆探身上前,帮着祖悲秋将他扶住,半开玩笑地说。
“不,不不,瑜伽术博大精深…你,你看我…我挨了这么重的一刀,一天…一天过后,伤口已经开始…开始愈合。”天竺和尚轻轻甩开郑,祖二人扶他的手,颤巍巍地将胸口的僧衣撕开,奋力挺起胸膛。他的动作稍稍大了一点,血肉模糊的伤口顿时迸裂,一股鲜血“噗”地射了出来,浇了郑东霆和祖悲秋一脸。
“唉…呀!”祖悲秋惨呼一声仰天栽倒。郑东霆一个箭步从窗口飞身而出,左手一把扶住天竺和尚倒地的身子,右手探入怀中,抓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藥,张口咬开塞子,抬手将里面的藥粉像倒水一样倒在天竺和尚的胸前。
“当我求你了大师,就你这身子骨,跑到天书大会来不是找死吗”郑东霆一边替他敷藥,一边小声道。
“洗…洗髓,伐…伐毛经是我天竺僧人渴望已久的经典,我…我身负大宝莲寺的重任,一定要到中原求到它们。少林寺的人不肯给,我…我只好求助天书大会。”天竺和尚一边说一边咳嗽,将一股又一股血沫子喷到郑东霆的脸上。
“大师…你给我们的秘笈上面都是梵文,我们看不懂啊。”好不容易把脸擦干净了的祖悲秋重新从地上爬起来,扬了扬手中的瑜伽术秘笈,尖声道。
“我…我大宝莲寺…和玄奘法…法师交情匪浅,两位…两位可请他老人家…翻译。”天竺和尚说到这里,已经耗尽精神,只能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玄奘法师…圆寂很久了…”祖悲秋挠着头说道。
“唉!”看着天竺和尚的惨状,郑东霆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冲回铺面,抓起刚从金和尚手里得来的洗髓伐毛经,塞到他怀中,“大师,这两本经书非同小可,你小心保管,赶紧回去养伤吧。”
天竺和尚似乎没想到他如此仗义,激动得一把抓住他的双手,用手摇了摇:“多谢施主!多谢施主!愿佛祖保佑你们。”
“还是求佛祖多保佑保佑你吧。快回去,快回去。”郑东霆一运气,帮助天竺僧人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
“两位施主,莫要小看瑜伽术,瑜伽术博大精深…”天竺和尚白白得了两本经书,似乎特别过意不去,不住回头嘱咐道。
“知道了,知道了,赶快回去养伤吧。”郑东霆忙不迭送走了天竺和尚,一个箭步重新跳回铺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