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的屋子里没有仆从, 只有师侄两人对坐于桌案上两旁。
温远洲道:“我今天见到李佑鸿,他的精神状态看起来虽然不太好,但是还没有达到我们想要的, 那个地步。”
“师叔, 何挽那边……”
完颜道:“你不用担心这个,我今天已经把信交给了何挽, 只要她看了那封信,不可能再与李佑鸿和好如初。”
温远洲还是有点不放心, “师叔,那封信毕竟是我们伪造的,如果露出了破绽, 怎么办?”
完颜胸有成竹, “你放心好了,不可能有破绽,那封信从纸到笔迹到用词,都是我花了数年的时间精心准备,就算是李佑鸿亲眼看了, 也不能确定那封信到底是不是他母亲写的……哼,更何况是何挽。”
“再说,几天前我对何挽说过那些话之后,她心中就存了疑问,今天再看到这封信,哪还有那么多心思去深究真假。”
完颜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道:“离间何挽之事,我们也不需要太着急。现在不比往时,李佑鸿已经登上太子之位。”
“我们已经十拿九稳了,而且我们也得趁这段时间,去和四皇子交涉交涉。”
温远洲道:“是。”
而与此同时,东宫之中。
何患独自一人坐在寝殿的。
她手中拿着那封信,白皙的手指轻轻拂过信封,然后漫不经心的将它翻了过来,垂下眼睛,看了看信的背面。
信上的火漆已经破碎,且看痕迹,似乎是已经打开很多年了,也不知道完颜是从哪里拿到这封信的。
正打量着这封信时,一个丫鬟端着火盆走了进来。
那个丫鬟道:“娘娘,您方才说冷,我便给你拿了火盆来。现下已经快入冬了,可不能让娘娘您着了凉。”
何挽将信轻轻放在床榻上,指了指榻前,道:“放这儿罢。”
她瞧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你盘龙殿,找找太子殿下,问他能不能回东宫用午膳。”
丫鬟点头,福身,告退了。
偌大的寝殿又剩下了何挽一人。
她目送丫鬟走了出去,然后将并没有打开看的信封丢到了火盆里。
焦黄的纸张触到火焰,慢慢地燃烧了起来。
完颜花了无数心思伪造的信件,根本没来得及被何挽看上一眼,就变成了一堆灰烬。
盘龙殿中。
李佑鸿刚伺候太元帝睡下,便缓步来到了殿外。
何挽派来的丫鬟正候在那里,看到李佑鸿,忙道:“殿下,娘娘请您回东宫用午膳。”
李佑鸿点了点头,便朝着东宫走去。
丫鬟跟在他身后,眼珠转了转,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自己今天所见的告诉太子。
她轻轻唤了一声“殿下,今日我陪着娘娘,去池塘看鱼,遇到了南蛮的完颜王子。”
李佑鸿微微侧身,瞥了他一眼,轻轻“哦?”了一声。
他的语气很是漫不经心,“遇到他了?”
丫鬟点头称是,“完颜王子还主动和娘娘打了招呼,亲密交谈了一会儿。”
“奴婢那时站在王妃身后,好像瞧见完颜王子递给了娘娘一个什么东西,不过奴婢没有看清,那究竟是什么。”
李佑鸿的目光淡淡地投到那丫鬟身上,狭长的双眸中结着冰碴似的,“本太子知道了。”
说完这句,他便转过了身,冷冷道:“太子瞧着,你不太适合伺候太子妃,还是另谋差事吧。”
他越说越激动,神态颇有几分疯癫,“这些事情就算你不告诉我,挽挽也会告诉我的,用得着你多嘴吗?!用得着吗?”
眼前的太子好像突然犯了疯病,气得直跺脚,“你是不是不相信本太子和太子妃的感情,你把这些话告诉我,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太子妃根本就不爱我,会去找别的男人吗?你觉得他和完颜王子有私情?”
丫鬟被李佑鸿的大嗓门震得地一抖。
“说啊!你说啊!”
本想跟太子通风报信,讨得些许好处的丫鬟,被太子这话吓得直接跪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方才的话哪里触到了太子的逆鳞,惹得他发了疯,急得都快哭了,“殿下殿下,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想……”
此时两人正走到皇宫的御花园处,正是人最多的地方。太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气得一脚踢在了树干上,“滚滚滚滚,别跟在本太子后面,去内务府领别的差事,不许再踏入东宫一步!”
说完这些,李佑鸿已被气得满脸通红,狠狠瞪了那丫鬟一眼,拂袖而去。
只留下过往一脸惊恐的宫人,窃窃私语,说那太子殿下又发疯了。
*
温远洲离开完颜的住处之后,变慢无目的地在大康皇宫中逛了逛。
他心里很乱,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太元帝和李佑鸿,所以便在御花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看着落叶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余光中突然出现了两个人影,完颜转过头,看清来人之后,又马上把头转了回来。
他的手心中顷刻间出了一层汗,手不安地抓紧了衣袖。